第五章 战后整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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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湾围歼战刚一结束，电话连奉命去收缴国民党六十三军的通讯器材。那年月，步话机、电话和电话线全靠从国民党蒋介石被打败的军队里解决。
纵队和各师部、团部领导最看中这个。
没有通讯手段那在战场上就等于是聋子、瞎子。
狗蛋率领二排长陈乃友去镇子里的天主教堂去收缴物资。天主教堂是外国洋人开办的，坐落在窑湾古镇的西部，是全镇最高的建筑，那高耸入云的十字尖顶在镇子里的任何地方都能看见。国民党六十三军撤退到窑湾镇固守待援的时候，这里就被选择成为六十三军的军部。
一路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许多地方烟火仍在燃烧；横七竖八的敌我双方将士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清理。
狗蛋看见许多解放军官兵正在抢救自己的伤员，每包扎好一个战士，那些民工队就把受伤官兵放到担架上抬走。许多躺倒或坐在地上的国民党伤员或哀嚎或哭泣，个个垂头丧气，盼望能得到救治；也有的请求能给点饭吃。解放大军的战士和民工们仇恨这些死硬分子，没人搭理他们。
窑湾围歼战是一场残酷的战斗，虽然国民党六十三军一万三千多人被消灭，死伤官兵六千多人，但攻城的解放军官兵也有数千人伤亡。
对于抢运救治伤员，谁先谁后这无需赘言。
这是战争法则。
狗蛋听这些国民党当兵的都操着南方话，忍不住停下问：“你们都是哪里来的。”
一个被子弹打伤腿的士兵说：“我们都是广东人，都是被长官给骗来的，他们说这里有白面大米、有黄金大洋还有漂亮女人。唉，来到这里什么好东西也没有看见，子弹炮弹到是赏给了我们不少，到现在我们已经五天没有吃到饱饭了，长官，你们可怜可怜我们吧赏点饭给我们吃吧。”
狗蛋教育他们：“你们脑子里整天想的就是黄金大洋还有漂亮女人，跑到这里欺压百姓，还想抢夺老百姓的粮食，这能不打败仗？”
国民党士兵点头哈腰称“是”，眼睛却紧盯着狗蛋的干粮袋。
狗蛋叹口气解开自己的干粮袋，把袋子里的高粮窝头倒给负伤的国民党士兵道：“吃饱饭，自己去俘虏营去集合吧，那里有医生给你治疗，也有饭吃。”
国民党伤员得到干粮，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旁边的伤员看见也纷纷跑过来抢夺。
狗蛋见此无奈地摇摇头道：“饿着肚子来打仗，焉有不败之理。”
陈乃友等人见此也只能把自己的干粮袋倒一些给国民党伤员吃。离开的时候，陈乃友同狗蛋说：“国民党把广东的兵都调来打仗，看来把老本都豁出去了。”
狗蛋点点头：“听说徐州自古以来就是兵家争夺的要地，看来还有更大的仗要打了。。。”
.进入天主教堂里，地上、桌子上和椅子上也趴倒了不少国民党的官兵的尸体。许多被俘虏的国民党官兵正被集中起来，准备押往俘虏营。狗蛋问押俘虏的战士：“电话报务室在哪里？”
一个战士指了指天主教堂旁边一间不大的偏房说：“在那里。”
狗蛋和陈乃友等二排的战士一起走进电话报务室，却见李义全正带人收拾电话线，桌子上的六部通讯电台和了三座拆了线的电话交换机已经整齐地摆放在桌子和地面上。
李义全见狗蛋等人进来，嘿嘿笑着说：“哟呵，俺们正在打扫战场，你们咋闻着味道跑来了。”
狗蛋笑了笑道：“你小子是捷足先登呀，正好帮助俺们收拾好了物资。”
李义全一听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到狗蛋跟前阻止：“别、别呀，从古至今不还有个先来后到的规矩嘛，这些可是俺们三师首先缴获的。”
狗蛋板着脸教训：“李义全排长。”
见李义全打了个立正，狗蛋继续道：“知道下级服从上级、一切缴获要归公吗。俺们是代表纵队首长来拿走这些物资的，纵队要先使用你能不让？你小子长了几个脑袋。”
李义全一看知道惹不起，只好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央求狗蛋：“蛋叔，你也知道俺们三师通讯装备比较差，要不这六部电台你带走三台好的，剩下那三部有故障的给俺留下。”
狗蛋问：“都坏了你留下有啥用处？”
李义全靠近狗蛋说：“俺们抓的俘虏里有会修理电台的，拆一部修两部问题不大。”
狗蛋拍了拍李义全的肩膀称赞说：“你提供的情况很好，通讯物资俺们拿走；修理电台的俘虏俺们也一起带回去用，等电台修理好了，俺争取首长意见后再给你们师配备。”
见李义全张开嘴还想争辩，狗蛋立刻打断对方说话道：“六十三军还有好几个师部和团部都有电台和电话交换机，你们去那里找找不就也有了，同俺们纵队争抢通讯设备，你就不怕纵队首长找算你们陈师长，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李义全眼睁睁看着狗蛋他们拿走了全部通讯器材，并带走了懂得修理技术的俘虏。他后悔得直扇自己的嘴巴，叹口气无可奈何地嚷嚷：“娘的窝囊死。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呀，这让俺有理也找不到地方去诉。。。”
通讯设备搬回纵队电话连，狗蛋想起还有电话线没有收回，他又派出陈乃友带领二排战士们去收回国民党六十三军军部到各师部的电话线。至于师部到团部的电话线则由各纵队师部负责。
陈乃友建议先给各师部电话排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以后就按照这个规定去执行，省得像李义全那样到处乱抢物资。
高大海和狗蛋都感觉这个办法可行，在请示纵队领导同意后，高大海给各师部电话排打电话提出执行规定和要求。这样在收缴物资中就再没有出现无序现象。
电话连属于纵队后勤三科管理，战斗一结束，管理后勤的人员又要统计和集中收缴各类武器及物资；又要妥善处理好阵亡将士的遗体；还要保证纵队以及各师部的物资供应分配。
后勤朱科长忙的团团转，自然就想到了电话连。他把高大海和狗蛋叫了去，让电话连负责理处理好阵亡将士的遗体。
高大海和狗蛋一听就感觉头大了起来，这项工作两人都没有接触过，不知怎样处理。狗蛋问：“遗体怎么安置？是放棺材埋还是直接火化？购买棺材的钱咋弄？还有国民党将士的遗体咋处理？”
朱科长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个条，他让高大海和狗蛋去找财务室人员靠上一起去购买棺材、布料；让找民工帮助清洗阵亡将士的遗体；要逐一登记、集中埋葬；有烈士家属前来认领的就发给两块大洋和写给烈士证明书；并让通知各师部、团部也按照这个办法去处理。
至于国民党将士的遗体的处理，朱科长撇撇嘴：“让民工拖个地方直接掩埋就成。”
高大海和狗蛋分别打电话发通知，又发动战士、民工和当地百姓四处寻找遗体、贡献棺材。是**将士的遗体就抬到运河大坝上提水清洗，换好干净的衣服，然后安放到棺材里面、等待认领。没有被认领的就交代给地方新成立的政府人员由他们负责集中到烈士陵园安葬，并举行个追悼会悼念；是国民党将士的遗体就直接用绳子捆绑住双脚，找个僻静的地方挖个大坑，集中掩埋。
忙活了两天，这一艰难工作刚有头绪。陈乃友回来反映说电话连新来的战士许多人连电话杆子都不会攀爬，这哪成？
狗蛋知道这些同自己新来的战士过去都没有练习过攀爬电线杆的技能。没有师傅给指点，让谁也无法会攀爬，这很正常。
高大海让各排把新战士都拉到野外练习攀爬电线杆子，顺便也把国民党六十三军的电话线都收回来。
穿铁鞋、扎安全带、抱杆、攀登、固定、在杆子顶上协调身体姿势修理、接听电话线。练习了一整天，大多数战士都能掌握住技巧。但王常旺和马栓柱等几名战士却怎么练习也攀不上去。王常旺是干卫生员的身体发胖；马栓柱有恐高症，攀到一半就双腿发抖，人“出溜”一下就从杆子上滑了下来。
回来后陈乃友把情况一讲，高大海想把这些人都放到战斗连队去。狗蛋认为王常旺是连队的卫生员，他的工作不需要去攀爬杆子，连队也离不开他；马栓柱等几人都是新兵，不敢攀爬应该首先解决心理问题。他建议再给马栓柱等几人一次机会。自己去找这几个人去做做思想，能调整过来的就留下，实在不成用的那只能安排去战斗连队了。
狗蛋找到马栓柱去做思想工作。马栓柱沮丧不已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说：“俺这不争气的腿呀，一攀杆子就直发抖，看来修电话俺是干不了了。”
狗蛋鼓励：“能不能攀爬电话杆子关键是你自己首先要克服胆小怕事的思想问题。别人能攀咱为啥不行。你多想想为了保卫好自己家里多分得的那三亩田地，也为了将来能有好日子过，这一点小困难咱咋就克服不了。走，俺同你再去试一试。”
狗蛋叫上陈乃友把不能攀登杆子的战士都带到野外，让他们继续练习攀爬。他自己也找了一付铁鞋抱着电线杆硬攀了上去。
陈乃友故意挖苦马栓柱：“咱指导员过去腿上还负过伤，他都能攀上去你一个啥毛病都没有的大老爷们凭啥就上不去。”
陈乃友过去同狗蛋都在县河防队干过，他了解狗蛋负伤的情况。
狗蛋从电线杆下来，教导马栓柱：“你爬杆子的时候眼睛不要往下看，坚持住就能到顶上，然后再把保险带扎紧就啥也不怕了。”
马栓柱按照狗蛋的指导，终于攀上了电线杆。下来后他感激地说：“指导员就是指导员，人家一指导俺就掌握住要领攀上去了。”他又白了一眼陈乃友：“不像有些人，去了教训就是挖苦，当教书先生也不会教。”
陈乃友生气地踢了马栓柱屁股一下骂：“你个小兔崽子，敢拿老子开涮。。。”
朱得旺叫上常运财来电话连看望狗蛋。三个曾经拜过把子兄弟的老战友终于在窑湾古镇的战场上拥抱在一起团聚了。狗蛋回忆起在乔家村被救的情景，感激地说：“当初要不是你俩把俺从地道里运走，俺的命就留在那里了。”
常运财不住地摆摆手：“大哥，咱弟兄们当初拜把子的时候不就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朱得旺纠正：“那是老皇历了，现在应该叫同志了。”
三个人哈哈笑了起来。狗蛋拍着朱得旺和常运财的肩膀说：“乘今天俺不忙，咱叫上高大海，他是俺们连的连长了，咱们一起吃饭去。”
狗蛋叫上高大海，四个老战友在运河边找到一户渔家，购买了几条鲤鱼，美美地吃了一顿饭。
